来,我们一起出门
 
 

 

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日记 [图]

by 小毛驴0024 2001.9.10

6月27日

后来天就变了,不知从哪里来的风,刮出各个角落里的纸屑、塑料。我走回宾馆去,这是格尔木。尘沙使我睁不开眼睛来,八一街上好几个店铺的铭牌被吹落下来,显然靠近房子走是件危险的事情。回到屋子里,洗了个澡。温暖的水浴使人柔软、敏感又有所困倦;我在镜子面前坐了下来,看了一会镜中的自己,笑了。这一段日子急急惶惶,从繁乱困扰中出来,又到家里的庸常和平静中。最需要的静,一直没有静心思考;表象中丰富有趣的自我,很长时间以来有着匮乏的困惑。

我一直常常想起《刀锋》,那个有着悲剧性格的“拉里”。我的“雨夜加德满都”屡屡在匮乏中停下笔来。

沉默中,又看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,又回避自己的眼睛。我看见自己的眼睛,倦怠,干枯。

“空气中总似乎有种挥之不去的尘土的颜色和味道”,这是昨天对西宁的印象。火车开出西宁的时候,是昨天下午的事情。在晴天的九点钟,这里的天方黑。湟水谷地里,油菜花、青稞、小麦有着鲜亮的颜色。

我在早晨醒来,火车已开在高原的戈壁和荒山之中,这是西部的山,莽苍、荒凉。我中铺的女孩收拾东西,她有着快要丰满的胸脯,一个大脸盘大眼睛的姑娘。我看不见她的脸,我看见铺位下面的蓝碎花的胸。

一个小孩子,和我玩熟了。在我醒来,他已经和他的妈妈离开,他们在德令哈下了车。

我在我的小本上写着“我希望自己有个生命中的女人,我将也是她生命中的男人。”这句话现在看起来苍白可笑和不伦不类。我又写着“这一天还没有来到,我宁可寻找下去”。西宁的空气中有一种混乱肮脏而暧昧的味道。

从西宁到格尔木,经过了察尔汗。经过青海湖,那是夜晚看不见的时候。经过了很多戈壁、荒原。

明天将等待程和吕的来临。

6月28日

  在格尔木。

昨天晚上,我所住的宾馆来了一个铁路系统的司机,给大官开车的。明天是青藏铁路格(格尔木)—南(南山口)开通仪式。有很多人的来到,其中,朱熔基来主持仪式;这两天格尔木的戒严特别的多。

早上起来,已经是快十点,研究了一下我的新摄象机,整理了一下东西。阳光透过窗,进来。明明亮亮的。看看发白的屋外的空,因为阳光的亮蓝天的蓝,所以我感觉是暖和的一天。穿了T恤衫和短裤及凉鞋又脱下来,换了长衣;然后又犹豫中换了回来。一个人,有时候常常犹豫再三;如果刚从纷繁的工作或感情中出来,常常会有我平时很多时不齿的优柔寡断,这种优柔寡断总是表现在一些琐事上,如吃面条还是米饭;这家还是那家……我对自己不齿,这种不齿常常持续一点点,我会很武断地直接采取农民的干脆的方式:赶快定下来。我对自己不齿了两分钟,然后穿了短衣短裤,出去,决定走到火车站,迎接程和吕的到来。

走在阳光里,走在蓝天白云下,走在街上。如果有风,我会稍微有些凉。

我决定不想过去的事情了。

关于保护站,关于杨欣,关于可可西里……

我还有些不完全了解的事情,比如野牦牛队的现在,关于几个队员被抓和现在的情况,藏羚羊的情况等等。我自己所推崇的杨欣和他的保护站是怎么样的运行现状?今后会怎么走?我总是很向往类似南非那种国家动物公园式的管理,在这里有没有自然和人为条件达成?我自己能为保护站或者可可西里作一点微薄的什么?

他们两人到来。到管理局去了一下。只有姓肖的副主任在,我们询问了相关的情况,关于管理局和野牦牛队之间的关系与隔阂,早已经有所耳闻。所以,有时候,我们相当注意自己的说话内容和方式。然后是高兴、扎巴、沈从上面下来。大家到齐了。晚上在一起吃了饭。

6月29日

在格尔木,忙了一天。见到几个野牦牛队的成员。忙乎乎了一天,似乎没有作什么事情。晚上,突然有了几个想法。后来也没有实施。明天就可以上去了。

6月30日

今天终于到了保护站,在国道2752左右的位置,从昆仑山口下来50公里左右。条件之好还是超出了我的预料。今天是个不错的晴天,周围的野鸭湖、公路西侧的可可西里方向,没有看见什么动物。倒是下午看见沈说的那只沙狐,非常有意思,大摇大摆的从我们面前走过去。

7月1日

吕有反应,早上很早起来,倒水吃药。今天后来和扎多与仁青,到野鸭湖那边去。看见4只黄羊(藏原羚),几只沙狐,旱獭,很多老鼠,很多野鸭,还有一些土鸟,可能和鸡是近亲的,新疆有类似的叫作“呱呱鸡”。黄瓜今天有了窝。

今天后来有了晴雾,玉虚峰看不见了,更不用说再远一点的玉珠峰。而我们上午的时候,天气云多而天蓝,可以看见很远。公路两侧空旷的沙草地,在这个夏天的时候,有着淡淡的绿色。

今天和程讨论了一些关于环保、贫穷的事情。有些思路和感触,以后应该整理一下。

吕有时候挺有趣。今天的反应,他有些重。

高兴今天没有和我们出去。这里海拔4500米。

今天,看见的云白而低,天蓝。这是青藏高原。

离开公路远一些,草就没有那样密集。车在原上压出车痕,我想可以保持很长时间。我们没有到路西的可可西里,从野鸭湖再望东南方向开,到了楚麻尔河边上,如同高原上其他河流一样,河面宽广而很多滩涂,水却不多。

我对可可西里的未来保持着悲观态度,我不喜欢国家修铁路。

今天还作什么?早晨醒来,吃饭。洗盆子,后来开车出去到野鸭湖和楚麻尔河边上,看到一些动物,不过没有见到藏羚羊,听扎多说,这几天在五道梁那边,可以看到相当数量的。也没有看到藏野驴。后来就回来,作饭、吃饭、洗盆子等等,吕吃饭时候吐了,高兴到下面道班喊了铁路局的医生来。然后就是无所事事,后来折腾好了计算机的上网,把天文望远镜基本研究到位了,不过对如何使用还是有些疑问。

这样子,一天过去了。

要是没有稍微多的人以及这么好的条件,以及公路边上的过车的声音,真是可以获得好久没有的安静了。

7月2日

早上一点风都没有,天空一丝云都没有。一个急救车,和七辆三菱越野车,朝五道梁去。我们九点过吃完早饭,在门口看见。修铁道单位的车,那边有人不行了。在铁塔顶,有一点的风。往下面看,风轮偶然慢慢地转起来。往可可西里看,平旷的草原上,有些黑点。看不见北面的雪山。大概早十点吧。程递了望远镜过来,我看清楚了那些黑点。他们不是我期望中的藏羚羊或什么,是草坡的凹台或阴影。一辆三菱越野车过去,绿色的。十点半到十一点,共不到15辆车经过。没有看见藏羚羊或牦牛或野驴或什么的。保护站后的小湖与河清蓝,有野鸭起起落落。开始有一点点风了,太阳的光渐渐厉害起来。

我们快十一点下了了望铁塔。这时候的太阳还可以晒,我带了墨镜在门前写字。国旗和“绿色江河”旗帜在风中飘扬着。公路两岸的草原在淡弱阳光下,是淡青色。如果是强光,将是黄青色。如果是夕阳,将是金黄色。一只田鼠,叫鼠兔,在公路边打洞,后爪刨起一阵阵土。它会忽然停止,爪子耷拉胸前,立着身体,扬着头,观察四周。它认为没有什么危险,又埋下头,土从它屁股后面又飞扬起来。我冲过去,它哧溜钻进了洞。我踩实了所有露出的洞口。我们在11点多整理了保护站的煤炭和杂物。仁青和扎多把煤炭攒堆;高兴、程和我把空油桶、盖房竹排拖到地下室里去。后来,倒大粪箱,扎多用脚去蹬它,箱子倒扣,脏物扣在坑里。扎多用力猛了,他的布鞋也掉下去。我们大笑不止。事情忙完了。

13度,这是之后11点多天线锅后的温度。风,大约是两级。“黄瓜”,那只可怜的傻狗,一直在睡觉。今天是晴朗的一天。今天的路上的车,似乎没有昨天多。快1点了,程去作饭。我在外面写字。那只沙狐出现了,今天似乎早了。仁青和扎多提醒我看,我慌忙进屋子拿了摄象机。这时两个中国旅行社标志的车停下,下来很多花花绿绿。沙狐好奇的离开二三十米看人。我慢慢朝他走,他慢慢离开,最后我只能靠近十米左右。扎巴说,沙狐曾经跑到屋子门口,到人只有2米。象一只胖猫或一只胖胖的小狗。沙狐看见人多,并没有惊恐的样子。它绕了房子南面望西去。我慢慢地跟了他。拍了几个照片,回到屋子前。这些花花绿绿,是中央电视台的,最后一天;他们来拍青藏格---南山口路段开通仪式。我不喜欢他们,傲慢而鸹噪。吕介绍说:“现在是羚羊产卵季节……”后来他们走了,我们开我们的午饭。

吃毕了饭,和仁青说话,仁青说到西宁或格尔木,那里还有很多漏掉的偷猎者。“满街都是仇人。”

偷猎者大多是回民,和挖沙淘金的往往一气;多来自海东一带。还有很多没有抓的,在格尔木的“黑三角”,那里有些。现在已经是正午,阳光正逼人。天边开始起了云。晴雾汇集成云,可以看见更远。可以看见莽莽昆仑,高高的玉珠峰和玉虚峰。我们的门前有个不平的小坡,时时来的车过来过去,在这里发出气闸的怪叫声。旗帜飞扬,在风中作响。还有后面的风轮的声音,它们更象是在风中呼啸。云在空中一朵朵。两只长相轻巧如同画眉的鸟,在几米远处蹦跳、啄食。它们的蹦跳,是双腿同时,有着灵巧的姿态。天上的云张扬着,缓缓地变化形状。一朵单独的团云是最有着悠然的风度。正午的阳光,更加逼人。今天的常规动物观察,到现在还没有发现什么。吕的反应好了一些。我面前的草原,如果叫它草原,草就是长在冻土和沙土里,一旦没了草,就会扩展成沙丘。四周的云开始慢慢的向头顶的天空汇集。

再后来下午的时候,来了兰州的两位、西安的两位路过游客。他们人还不错,在见识、谈吐方面,没有浮嚣的样子。西安的一位送了我们一本书。是天津张海桥写的关于可可西里前年野牦牛队抓偷猎的故事。他们对关于可可西里、野牦牛队和索南达杰、杨欣、环保等事情有不少了解。但其他很多人未必这样。人的差别是很大的。有些甚至是不可以改变的,根深蒂固,尤其是成人。再后来,来了铁道局的人。后来,他们都下去了,保护站留了我一个人。吕也下去去输液。他们再回来时,来了铁一院的几个朋友,谈吐和举止显得有些素质。张海桥的书写的还不错,书里更清晰的描述加多我对野牦牛队的了解。使我沉默好久。这个平静的高原夏天的下午,难道要掩饰什么?我走到小河路东那边去,寂静的草原。草地,沙子,河流,看我的小鸟。河边有不少牛粪、驴粪,还有牛骨头……更多是惨白的塑料垃圾等等。铁道兵一队走过来,似乎是做勘测的。云一片飘过来,我和保护站都在暗影下面了。远方的光下,明亮的草原,和淡淡一抹野鸭湖的青色。现在大概有五点多了,但天色仍然很亮。

这好一阵车没有经过。怎么再好好能作好这件事情,我们三个志愿者讨论了一下,定了大致思路。

到七八点,太阳还挂在那里。我又上到铁塔上去。在塔的西南,有大小兰色两个小湖,小一点靠西面。一对鸭子夫妻,应该是中午那对?我没有看见那只小鸭子。中午我在塔上的时候,看见那只沙狐,又跑到路东三四百米地方。他在寻找鼠兔。他要吃它。他总在我们附近活动,有着漂亮憨厚可爱的身体。而嘴脸是瘦瘦的三角滑稽的苦相。那时,我看见了一对鸭子夫妻,带了他们的小鸭子,慢慢在附近草丛里走。这时的黄昏,我又看到他们?也许是他们吧。他们有着漂亮的身材。这时候的可可西里草原是最漂亮的颜色。一片金黄色。鸭子夫妻,在小湖里游动,头深进水里,再起来,觅食。从远处飞来一只鸭子,落在右边岸上。我在望远镜里不能看清它的性别,我虚拟他是雄鸭。鸭子夫妻,赶忙游到岸上,我想他们要打架了。鸭子是不能在水里起飞吧,或者是他们嫌太费劲。应该是鸭子丈夫在前面,太太在后面。丈夫张开翅膀,在离新客几米地方打击。新人往后慢慢的退。后来退了十几米。丈夫也似乎不是很生气的样子。两只鸭子后来靠的有两三米近,呆呆地伸了脖子站着。鸭子太太后来赶过来,一直在他们十来米的地方看。我不知他们在作什么。他们的状态维持了好久,有十分钟,直到我下塔的时候,还是那样子。也许来了一直少女鸭子?太阳快要落山了,月亮很早就在天中间。

这几天没有看星星,星星因为月亮少了很多。太阳即将落山,平阔的草原一片金黄。

7月3日

又是很好的天气,早晨7点钟爬到铁塔的顶上,这个时间太阳应该在6点半左右出来。青藏公路显然在这里不是正北往南,已经有约把竿头的太阳出现在玉珠峰方向,我们的保护站贴了青藏公路的边,应该正对了西南方向。

铁塔上面没有风,下面的四个发电风轮,安静着。我看野鸭湖方向以及可可西里方向,没有发现什么动物的踪迹。只是在保护站西南方向看见那两个湖泊有12只野鸭和1只小野鸭。早晨的昆仑山,比较清楚。草原在这个季节是她一年中最丰满的时候了,保护站周围的绿草中,间隔了不少封闭或对开的湖泊。

我和程下了铁塔,到湖边去近看 那些野鸭子。快到湖边时候,那些野鸭飞起来了,连我认为中的那只小野鸭子也似乎能够飞了,等到我轻轻移到岸边的时候,所有的鸭子都已经腾空,有几只在我们头顶绕湖飞了几圈,似乎对我们打搅他们有所不满。这些野鸭子,体形健美,灰白相间的羽毛,飞翔时候,翅膀有着大的面积,很是漂亮。

这个季节的晴天,规律似乎是,早晨往往风小而且无云,到快中午,就开始起风,然后从天边起云慢慢地向天的中央蔓延。趁着好的天气,我把帐篷搭在外面亮晒起来。保护站的生活继续到第四天了,我的身体和生活习惯很适应。预想中,想利用这段志愿者的时间所做的事情,并没有规划起来。好象,过去暑假回农村老家一样,每次都带了很多的书或资料或计划,却最终在相对缓慢的节奏中,随了环境也慢动作了。我还是喜欢这样的生活,我希望作很多的事情,包括对保护站应作的事项,还也希望作自己很多理想中要实现进行的步骤。

野牦牛队的事情,那些故去的英雄和流血,似乎也在这温适的生活下,淡化了,好象成了小说中才能描写的事情。在中午的时候,“中国国家地理杂志“的团来了,两位年轻人,高兴、程、吕和我都在镜头面前说了一些。我在一瞬间有些恍惚,时间和空间感似乎错了些位,我们每个人都在此慷慨陈词,都在思想,而将来了,我忽然想起我某时登山时的失落感,一种忽然发空的感觉:你在作什么呢?你是在作你作的事情吗?你真正找到你要做的事情了吗?

思想?人们一思考,上帝就发笑。

今天是把展览台和书搬到餐厅的第一天,感觉效果要好了些。我们也大致讨论和确定了接待游客的礼仪和引导形式。这里是一个环保站,希望我们能利用如此优厚的条件,尽力作好自己能做到的。

高原上的时间似乎很缓慢,却有着特别的平和力量。

下午七点的时候,我又一次爬上铁塔。阳光还很亮,高兴和程牵了狗,在光下,很青草以及背光的眩目,混合他们衣服的颜色,有个细致的剪影。我爬上铁塔,没有花很大的呼吸,毕竟开始适应了。先是望东看,没有发现什么;铁塔上偶然来些风,我站着时的手臂有些抖动,黄青色的原野在望远镜里恍然而过。风有时大了,吹的铁塔发着呼呼的声音;下面的发电风轮声音,也开始从呜呜声变成呼啸声。我没有看见什么,有些扫兴了。

我于是把望远镜对准西面的可可西里,发现500面远处有着一只单独的黄羊在吃草,它的黄白色和草色很象,幸好距离近,影子大,可以看见它时而观望时而走动时而吃草的样子。

需要耐心和区别混合的色彩,呵呵,终于在西北方向发现一群野驴。跑动,腾起一股烟尘。大约有8-10只。后来在西南方向发现三拨黄羊,两拨两只,一拨三只。

然后我在转望野鸭湖方向,眼睛贴着窥镜,看见了,很长的角的羊,藏羚羊?离开公路大约有2公里的样子,有四只。如果是,那么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藏羚羊。程也上来,我们觉着都象是。后来上来不少人,扎多确定就是藏羚羊,而且他还感觉更远的西南方向,似乎是一个野牦牛。塔底下,那边高兴的车已经发动了。大家要去看藏羚羊和野牦牛。

我们后来追看到藏羚羊,很长的细角,一共三只,跑动的速度很快,优雅而灵巧。

后来藏羚羊在我们视野远了,最终消失。后来我们再去找野牦牛,沿着似乎的方向开了大约有近七八公里,还是没有看见什么。我们停下了。

草原的草虽然稀疏,但普遍开来,延伸到远处也有着青色鲜活的颜色。玉珠峰从这里看,俨然比周围的山头高了许多。回去的时候,逆了光,车子偶然颠簸。

晚饭是扎多作的,他穿了背心,忙前忙后,很是兴奋。

挺好的一天。

7月4日

月亮升起来,很亮很白。她将她周围的云彩打成金白色,薄薄如棉絮。西面天上,黄昏时就开始起黑云,天黑之前他们已经把玉虚峰以西的昆仑都遮掩下来。如果没有车经过,这片天地真是安静极了。如果一个人坐在水边,听听时而到来的风声,让我想起我首先是个动物,这个叫做自然,叫做安静,叫做无言;一阵风来,告诉我有些冷了。经过呼呼旋转的风轮,我走向屋子。看见月亮遮掩在鼓风而起旗帜后面,她快要圆满了;那颗火星逐渐运动,从前几天月亮的左侧渐渐移到了月亮之右。

今天又过去一天,我来继续记述一下今天的生活。

上午的时候,一群来自甘孜的女尼经过保护站,她们的语言交流只有扎多很通顺。她们经过玉树上来,要到拉萨去朝圣。我们用车送了她们到五道梁;然后我们再往南走,出五道梁几公里后,我们又拐进一个平缓而绿的山谷,再往里开进了三四公里后,我们到了一个有常住人家和喇嘛庙的牧场,也许因为封闭的原因,里面的草势比较旺盛。扎多要找的那家人去赛马会了,他把原来给他们照的照片给了里面仅留下的两个女人。

牧场里有一只黑乎乎的小藏獒,还有三到四只大藏獒。我们去的时候,一只大个就以威风的叫声迎接我们。使我们过了好久才下车。离开时,另一只大个也一边叫一边冲过来,程往车里急急钻,“梆”一声,脑袋撞在车门上。

在我们去牧场的图中,看见了百米开外,干涸河床对面的三只藏羚羊。他们轻盈的离开跑远。从牧场离开的半路中,看见两只肥胖的旱獭象狗熊打架一样直立地抱在一起,我们车快到跟前时,它们圆润的身影不失敏捷,很快消失在土坡上。

今天一天,在去五道梁的途中,看见了一只藏野驴;傍晚,我又上到铁塔上,西南方向很远,我不知那是五只藏羚羊或黄羊,还是野驴。今天所看见的动物数量要少的多。

下午六点半,我和程走到野鸭湖边去,走了四十五分钟;在那里,一只反正不是野鸭,可能是雁科吧,对我们很好奇,在我们头顶急速煽动翅膀停留,看地上的我们:红衣的程、黄衣的我、以及藏狗“黄瓜”。我们看动物的好奇,也象它对我们的好奇;不过,人往往太相信自己的力量了,充满了攻击力和破坏力。

太阳这个时候在九点二十左右落山。我们快八点钟钟离开野鸭湖往回走,阳光下草原一片美丽广阔和平静的颜色,很美。有时候,回过头,看野鸭湖,一片蓝的发青。这个时节,是草原上最妩媚的时刻。

今天和程,讨论了些关于环保等等系之未来的事情;我的态度总是持悲观与低调。虽然,我知道灌输乐观的方法,但我从实际的趋势看,我对十年之内的环保并不报很大期望。我不知道,我的生活在这几年里还有什么变化;我能有什么让自己惊奇的事情?比如说可可西里。这件事情,我能够想通;但实在对她的未来感到痛心!城市里生活惯了的我,似乎竟然产生一种麻木和随其自然或叫做无可奈何的心理!!

索南达杰走了以后,这个地方将来的发展又怎么样?这些野牦牛队的人们,好象失掉了领头大雁,他们在如今稍稍改善的条件下,似乎平静和庸常下来了。

程心态乐观,有着令我钦佩和羡慕的职业和去向。

7月5日

扎多说:“98年扎书记去世的时候,我在保护站……11月8日,扎西等四个人回到保护站,说有件事情,我们大家开个会。”

那件事情就是扎西书记去世的事情。

“我们很悲痛……”,扎多说。

我们半躺在军大衣上,隔了玻璃窗,外面的天光黯然多了。有几块黑云拉了一个斜抹垂到地上;五道梁那边的可可西里山,上空的云传来几串雷鸣。

高原之夏。

“看见了吗?那边,两只羚羊。”

“诶呀,是呀…….”

 

 雨敲打在屋顶,和铁皮作出清脆而规律的声音。在很多年以前,这些雨也是这样下的。荒原上,黑夜里,藏羚羊聚拥一起,妈妈和孩子,公羚羊围在外圈一起。天边亮起一道闪电,整个羚羊群安静沉默,偶然有小羚羊因为失掉母亲的奶嘴,而哭鸣……

 “你黑夜里的青春有羽毛的光泽

 你疼痛的双脚被黑夜握住“

 枪声响了……

倒下去不只是藏羚羊,不只是索南达杰和扎书记,还有一种东西:

 那叫国人的精神和廉耻。

7月6日

雨夜

  雨在灯光熄灭之后显得大的起来,不知是它真的大了起来,还是因为明亮之下,雨夜的背景在人的感知里被削弱了。房子里黑黑的,雨夜在外面布置她庞然的背景:想象整个可可西里在雨夜里,是多么的湿润和开阔!我们的屋子是铁皮的,这时好象弱气而密集的鼓点组合起丝丝息息的声音来。我好象又睡在十几年前的时间里,老家的土炕上,秋天的连绵的阴雨,类似的雨声,只是那雨从天上下来,先轻击在“厦子“房的瓦片上,然后汇集起来水线,流到30度的房檐顶头,水线从空中拉成一条条雨帘,连在地上的青砖,她们继续发出一种声音。我现在已经有点忘记了。

扎巴他们昨天已经出去,那是下午三四点的事情。他们的车去接应库赛湖边抛锚的一个车,到五点多的时候有人带音信说扎多也抛锚了。扎多,在雨夜的可可西里度过。

仇、陈、黄先生是三个老先生。黄先生脸色黑黑而健康,陈先生的车子内外胎爆掉,仇先生去过很多地方,对气候方面是个专家。仇先生,谈起关于环保和长江源的事情,很多悲哀的观点和我类似,不过老先生毕竟读了一辈子的《人民日报》,对于社会以及事情的发展,更具深刻的概括力和穿透力。我想起林语堂先生的《中国故事》,里面一个马、狗、猪、鸡等在雪夜化做诗人聚会的事情。这个并不相干,我却想起来。老先生总结的时候,语气沉积了多年的经验,很有说服力。毕竟是党和国家培养和成长多年的老专家。

我想,在五年以后,藏羚羊大约只有不到一万只;可可西里的沙化要在扩大20%;在索南达杰保护站平均5天看见几只黄羊,藏羚羊是不可能了;在可可西里腹地可能会建设2-3个保护站;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?

雨夜里,很暖。我把手脚,伸出睡袋。隔壁那边,传来程姑娘轻轻的咳嗽声。老先生也可能还没有睡着,程姑娘说,老先生打呼噜,我没有睡着的时候,老先生没有打呼噜,所以他现在没有睡着。老先生是老家的上海,原来是中科院广州海洋所的;63岁了。他们三个老哥们,从兰州骑车过来,一直往西藏,一直到拉萨。他们在格尔木休息了两天,然后第一天骑车到了纳赤台,第二天到达西大滩,第三天到达了保护站。

我们在吃完晚饭后,打三方通话的电话。扎多、程姑娘、高兴和我。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方言特色,扎多是玉树的藏语、我是陕西方言、高兴是四川话。我们后来抽了烟,陈先生温和给我们说起了道理。我们听着好不惭愧,于是跑到院子里了。我到高原上反倒抽起了烟,令我不喜欢自己的自制力。我决定要彻底戒掉了,至于酒,我想最多只能在格尔木适量喝些白酒了。黄先生身体很好,在广州时候,每天四趟28层写字楼的上下。黄先生有着黑黑的山羊胡子,样子颇为潇洒。

昨天的雨夜,可可西里的草原吸收了饱满的雨水。据高兴说,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,以前都是雪花飘。陈先生说,呵呵,是他们带来了这场喜雨。躺在睡袋里,想到可怜的扎巴他们,蜷缩在去库赛湖的半路上,也许有躲雨的野牦牛陪着他们,野牦牛如灯的眼睛,很不服气的看着他们……他们车歇菜的地方到公路边大约有60公里,我们的车没有多少油了,扎多昨天下午走的时候把我们的绝大多数油,用嘴呼噜地一吸,就从我们这边有塑料管引到那边去了。

只有管理局的车再进去一个救他们出来,或者他们走出来求救;这个季节没有什么危险,只有狼狈和不顺。不过,我们还是很牵挂他们的睡觉和吃饭;在雨夜里,缩在那个破吉普车里,可不是舒服的夜晚。

自拟的文章题目:

1、对话:把日常的对话以精简形式勾勒,可以模仿海明威。

2、沙狐:沙狐的活动观察和描写。

3、景色:保护站周围的景色记述。

4、夜晚:夜晚的星星和月亮、黑暗和风、夜晚的湖、夜晚的路、夜晚的静。

5、反应:平实描述几个人反应情况,高原身体与生理的观察和生活等。

6、现实:这里以及可可西里的环保现实等等。

7、系统:关于保护站的设备维护的综合性文档。

8、理想:可可西里的保护如何?一个无知者的理想。

9、英雄:索南达杰和扎书记以及野牦牛的我所了解的记述。

10、过客:从我们保护站经过的形形色色的人。

11、演讲:如何宣传?写个粗稿。

12、安静:我这里的生活不容忽视?我是谁?想要什么?我应该作什么?内心  在这里的反省!

来客:乌市、兰州等地两个三菱共7-8人;管理局的车从卓乃湖出来;

天气:上午晴天多云,骑自行车;中午后开始阴天;下午有雨。

景色

   索南达杰自然保护站,在国道109线2152处,那个路牌到门口的大旗大约有100米远。如果天晴朗的时候,爬到保护站后面的铁塔上,周围近100公里的高原景物就可以进入视野。保护站的房子到公路大约有二十米远;跨过公路,直朝前走,走大约45分钟,大约三公里处,是野鸭湖。每当春天来到的时候,就有野鸭,好象学名叫做斑头雁,来到这里。在这片楚马尔河的宽广草原上,大小湖泊星罗棋布。野鸭从这个飞到那里,空中偶然有它们清脆的叫声。

 我们这里的景色,北面是昆仑山,从东往西横亘。青藏公路从昆仑山口翻过来,山口那边是西大滩,山口这边是不冻泉,再往前是一抹长长的矮矮的山,我查了一个地图叫做“可可西里山”;公路总是从最矮的山口拐过来,北面那里是昆仑山口:山口的东是一连串雪峰,其中最高的是玉珠峰,山口的西面,昆仑山逶迤绵长,直到视野的尽头,靠公路最近的一个最高的雪山,平缓而山体庞大,叫做“玉虚峰”。可可西里的山也就5000米的高度,在这个季节总是没有积雪,山北一点就是宽宽的楚马尔河,青藏公路从可可西里山穿越的地方,叫做“五道梁”。五道梁到昆仑山口差不多有120公里。

东面一直下去,楚马尔河就汇入通天河,东面也就是“三江源”,这一片,宽广平坦,水草相对丰富。往西,就是可可西里,我们往西看,在西北角是白色的昆仑山,正西看不到边。从我们这里进去走200公里以上,才可以到达可可西里中心区的边缘。卓乃湖和太阳湖那里是藏羚羊夏天的产仔区域。今年的羚羊很多。

7月7日

 早晨很早起来,我到厨房去,给三位今天早晨出发的老先生下了一锅面条。老程起来了,帮了一些忙。早上总是晴天,这个季节的日变化总在午后发生:这些天往往下午起风,然后阴云四起,然后晚上开始下雨。老先生们后来就出发了,黄老先生有着很漂亮的山羊胡子,握手时还跟我较了一下劲。三个老头子,从兰州一起起过来;其中黄、仇先生计划还多,说到拉萨之后,坐车回到格尔木然后到敦煌,然后从敦煌骑车到柳园、哈密、吐鲁番和乌鲁木齐,之后新疆出来坐车到银川,然后银川骑车到内蒙再到山西,然后从山西过黄河到延安再到西安……

三个很棒的老家伙!我不知道我六十岁的时候是个棒老头还是糟老头,我想我至少那时侯 还应该找个棒老太太!哈哈!

上午,没有到塔顶去看。我不知道如果不多思考,我的日记该怎么写了。虽然环境很好,但似乎更使人缺乏了某种危机感。

扎多和高兴起的稍微晚些,后来和扎巴他们到下面7、8公里处的盐场的管理局的点,吕也跟着去了。我和老程留在了保护站,想把老程那里的关于藏羚羊的几个英文网上资料翻译一下,看了一个上午,看懂了三篇。窗外面的天很蓝,昨晚的雨后,今天的云很白。看看资料和查词典,时间过的很快。出去喂了一下黄瓜,这个傻狗;扎多常常欺负这狗,每次黄瓜看见扎多,就往窝里钻,扎多拎了它的绳子,叫上几声,黄瓜就会发出惨叫。后来,我到厨房里,活了面团,想今天中午作面片或面条,高原上作米不好吃,因为要么太硬要么就是生,即使用高压锅也很难掌握。

到这里以后,除了第一天是从格尔木2800上到4500稍微急了,那天我精神稍微想睡觉。之后这些天,没有疼痛晕晃的感觉,我想比之登山,这里的生活条件已是如天堂;另外我五月在海拔3800的地方生活了两周左右,还有极限的登山,最高到5600,所以那时的适应性还保留着。所以这次的高原反应几乎是没有。只是6月30日,当天下午刚从格尔木上到保护站,我就上了铁塔,能感到爬几节的气喘。这些天,明显要轻松多了。

想着这次能呆高原这么长而且很合理高度和时间,今后再到高原,所积累经验和适应性很有帮助。

面活好了,菜也洗好了。没想到扎多过来找我们,带我们去五道梁。后来七个人去了五道梁,过了楚麻尔河后几公里,看到一群藏羚羊,大约有30几个。拍了几个照片。

到五道梁吃了中午饭。然后喝了酥油茶,又碰到几个老头子,黄和仇先生竟然生气了,他们两个因为酥油茶的关系。宗申车队经过五道梁,但是那时我们站里没有人。

回来是7点多。晚上又下了雨。

7月8日

今天来了一拨广东游客。那时是中午。

太阳很好,云很白,今天似乎象昨天一样,现在七点多了,天又挂风的,挺大。早上来了几个人,是银川自架车的,卖了两套图表,一套杨欣的书和画册。在上面什么也没有看到,不过是没有仔细看。

那些人带了一只黑狗,来和黄瓜打招呼。黄瓜很傻,对方热情它叫,后来也不理那只狗。看来,狗之间的交流也是很有限的。

云白天蓝,拍了几张蓝天水后的保护站的照片。用了数码和反转片,回到屋子,扎多和高兴看昨天我的机器拍的录象,笑个不停。高原的风转向很快。刚才还是南朝北,现在是北风了。吕现在好多了,现在可以自己来烧点东西了。

今天把《西宁宣言》翻译了一半,今天晚上可以翻译完了。希望能把保护站、藏羚羊(保护、沙图什、反偷猎等)、可可西里、野牦牛队资料翻译、收集、整理一下,挺有归纳性。对自己也是了解和深入吧。

今天早晨温度是八度,是七点四十左右;中午十二点,23度;2点钟的时候,是25度,是今天的最高温吧。现在外面起风,温度,15度,现在下午七点四十分。

7月9日

今天到了沱沱河。天气很好。去了唐古拉山乡小学。小学有些困难。到校长家里去了。经过了烽火山口。经过了五道梁。经过了二道沟。回来时候,在烽火山口和五道梁之间下了冰雹。看见了些动物。

青藏高原,这时候是夏天。草的长势,是沱沱河那边旺盛。但藏羚羊喜欢吃高原的沙草,所以我们这边可可西里的藏羚羊的多。

7月10日

栽了一半的花圃,一共是从那里搞了13棵野草野花。下午快天黑的时候,来了一个青岛骑车子的任、天津大学的两个。留了宿。任走了不少地方。拿了希望工程等等开的公章。上午和程到了野鸭湖。带了“黄瓜”。湖边有很多野鸭,在7月11日查了,应该是斑头雁。他们是成对成双的,看到人,就游到很远的湖中间去了。还有那个有趣的水鸟,又好奇的在我们的头顶徘徊。看到湖对面的玉珠峰和玉虚峰。今天到塔顶观察,基本没有看到什么动物。在湖边检了很多羽毛。湖边有新鲜的驴蹄子痕迹和牦牛的脚印。湖边至少有三种以上的鸟。

7月11日

今天没有出门。

今天在早晨起来,天津大学的两个骑自行车的往五道梁走了。我和山东骑车的任把剩余的花地栽了花。程也过来帮忙。后来喊了吕帮忙,他的活比较糙。现在花栽齐了。天气变化很快。下午出去到西面走了一下,基本沿着旁边的小河走。在水边发现新鲜的牦牛的脚印,驴粪到处都是。想来动物们是晚上到处游荡。就象那些非洲荒原。黄昏来了北大自行车校队,他们自己作饭,带了防潮垫,睡在了餐厅。

7月12日

太阳快要落山了,天空很晴,来往的车很少。静而美。太阳挂在可可西里的上空。“蓝蓝的天上白云朵朵美丽河水泛清波“今天是无云的一天。

早上,北大自行车队和任先后出发了。天空兰色一片。

高兴开了车,带了我和程去不冻泉去打水。走了十几公里,有一个小河。这里也可以打水的。到河边一看,水有点浑浊。这条河来自玉虚峰方向。也许上游下了雨。我们再往昆仑方向走了。不冻泉很小,从公路下面挤出来。水很清澈,也很冰凉。这一片区域都是楚麻尔河流域,从昆仑山口到五道梁。

打了两大塑料桶水,我们回来。到我们保护站有近四十公里。离开十公里不久,在路的东面约千米的位置,看见羊。黄羊或藏羚羊。这几天,高原上的很多野花到了开放的季节。公路边很多那种兰色的花。很多,她们长在沙地和石头间。一簇拥有拇指大的好多。太阳很好,不到中午,电视接收锅下的温度计已经已经有28度了。作了饭,我们吃饭。我们平时把红布平铺在桌子上,画册和书在上面,给人们讲述和义卖。吃饭时候,把他们拿开。吕在我们打水回来时候,反应迟钝。他被子常常不叠和很乱,而且袜子扔在别人房间地上。没有应该到保护站的素质。我和程在吃饭时候说了他。一个笨伯。

早上把刻字的大石头周围的砖,用冰镐挖了小渠,这样结实。在下午南京大学的人们照相时候,前排的女孩子坐在他们上面。南京大学,其间间杂了南京师范大学的人。包了一个伊维柯和普通中巴。大约有三十几个人。为首的教授带了南京大学的校庆签字旗帜。师生们捐了3000块人民币,给我们保护站。高站长和教授拿了签字旗帜,在阳光下照相,很灿烂。今天的阳光,很灿烂。后来很多人们到展览室,买了不少画册和书以及图标。

“黄瓜”今天好象生了病一样,不过下午黄昏还跟我们一起出去散步。今天早上喂了它一条鱼,这是昨晚上在小河里打水捞上来的。它不敢吃活的,早上我把鱼用军工铲打死了,它才吃。扫描仪今天搞好了,高兴发现是仪器下面的拨码导致。今天的下午,把塔上的小屋清扫了一遍。小屋子的灯是开关问题,电源供给没有问题。我徒手上到二层梯子平台,挺刺激的。再往上应该有安全带保护了,太高,晃和有风,铁架间间距大了些。程把我的帐篷支起来,下午在里面看书。那只沙狐在下午4点多又看见。上次是中午1点多。南京大学的师生们是3点多到的。里面有日本、香港、马来西亚、台湾等地学生。

沙狐,又是每天的那只。今天下午4点,它嘴里叼了一只鼠兔。我把“黄瓜”不吃的2个苹果把,扔给它。它走到离人3米地方,叼了一个,同时还叼着它的老鼠。还想叼另外一个苹果把。嘴容纳不下了。它就放下老鼠,吃了一个把。然后把另外一个把和死老鼠叼到几米外地方。然后把另外一个把吃掉。后来把它最好的美餐:老鼠叼到大家看不见的地方去了。可爱的沙狐。

7月13日

每天早晨,程开门的时候,我总是醒来。房间里铺了紫红色的木地板,脚步走在上面,发出回响共振的声音。虽然,程作事比如走路和开门很小心,但早晨那时,总是睡梦易醒的时候。早上听见一点声音,我抬头看见她的红衣服在我的门口。我们屋子是套间,她在里面住。我在被子里继续躺着,还似乎残存着昨夜古怪的梦。

透过窗子看出去,外面是灰色和暗淡的。

问程几点了,我才想起来她的表盖已经掉了好多天,表越走越慢,似乎昨天已经休息了。

好象八点吧,程说。

今天是个阴天,我睡了几天的被子了,程和我交换了睡袋,我在前几天负重徒步时候把她轻点的睡袋塞到了背包里。拿出来?懒得动手。军用被子,这个季节一床就够了。但是天气的无常也很难说,前年八月不是落了一场很大的雪?虽然说到雪域高原了,但就象老家的阳春一样,这些天的气候,处处青草鲜花和阳光,还没有雪国的世界。

我们的房间,是一排宿舍里四间中从北往南数第三间;我的南侧屋是程的住宿,放了电脑和卫星电话、扫描仪和画册等贵重的东西。宿舍里设计了日光暖通机构和柴油暖通机构,现在是用不上了。但是冬天,可是很宝贝的。看一、二月的志愿者日记,说冬天室内温度竟然有零下二十度。当然,室外更有零下三四十度了。高兴说三月,房间里所有液体的东西都结了 冰。我想起,“冷空气立刻象一只老流氓的手,肆无忌惮地四处乱摸,”--王朔语,这句话是邓恩华,元旦前后志愿者,在他的“花絮1”里引用的。讲述他们冬天上厕所的痛苦,邓在文章的后面建议杨欣在厕所里装上暖气。我看到文章,哈哈大笑,对人边评论和开玩笑说,这个暖气应该装在底层,而且往上冒,这样才合理。不然,有些秽物刚刚出来就结了冰,那可就惨透了。

起床叠被,那边程已经热好了昨天的剩饭—面糊糊;她还活好了小盆面泥,准备在作一两张煎饼。最后作了两张,第一张有点碎末和没有煎透,第二张还可以。后来高兴和吕过来也吃了。天似乎越来越多厚重的云.

给可怜的“黄瓜”喂了一点肉,它似乎好了神气。

可怜的“黄瓜”,看见人来总是发出呜呜的声音,这几天总是在屋子门口的台台上面卧;幸亏扎多不在,不然“黄瓜”又将跌入万恶的旧社会。

今天高兴和吕下去了。

他们吃了午饭才下去的。

吕作事情总是不好,洗花菜竟然把手指切了。而且象小孩一样。

好玩的是因为创可贴止血不住,我就给他用土法:烧棉花止血,我说因为有余火所以烧疼,他因为不疼,说要重新来一次。害我烧了几次棉花,他一见血出来,就开始叫。

北京的大学生昨天刚到的格尔木。程明天将离开保护站。

中午吃饭时节来了常州骑了本田摩托4缸的先生,吃了饭,小雨中照了相。

现在下了雨,室外温度是八度。

小雨中,两辆管理局的车来到门前。扎多穿了T恤衫下了车,嘴里喷出酒气。他被安排到卓乃湖哨卡呆将近两个月,他到保护站来取东西。通行的一个姓程的汉族行动怪怪的,也是原来野牦牛队的,很喜欢到各个房间好奇的看。后来,他们一行用藏语商量着,就留了包括扎多四个人在保护站住;我想如果没有扎多在,我是否有拒绝的必要。其他人开了两个车往五道梁和盐场那边去了。扎多醉醺醺中,竟然拿了一瓶酒给其他三个人;我和程说了他几句,他又把酒放回床箱里。

扎多想到杨欣这边来,但是因为还是管理局的人,而且小伙子考虑问题总是急噪简单,我最不高兴的是他总是喝酒。

后来和扎多说了几句,把他劝到床上去睡觉了。

雨是小雨,不过令人感到格外的冷。程姓的汉族说他有三四个月没有上来了,这人总是在人不愿被打搅时候过来,而且过来也没有什么好的话说,我和程对他怪异的样子都有些烦。

阴雨天,天在八点半稍微有点暗了。雨停了,西天接地的地方露出天和发白的薄云,天光似乎亮了一点,空气格外清新。我和程走到2952的路标地方,受不了冷,又回来。

晚饭,我还是把中午的剩面加了新面给我和他们作了东西吃;给程作了蒸旦。

晚上,扎多那边也不知道把那些破玩意VCD看到什么时候。

程也许因为明天离开,和我隔了木板墙说了很久的话。

今天真冷,曾经在中午到7度左右最低。我反复看了很多次的温度计。

7月14日

早晨程很早醒来,也叫醒扎多。其他四个人从五道梁方向下来。

我起来时候不到七点半。

陪程到外面照了相。

天很晴朗。

不过四周边际有少许云彩,玉珠峰和玉虚峰看的很清楚。河边的青草上面挂了露珠,潮气返上来,这在这里并不是常见的现象。

后来送程上了车,我们的林业警察拿了“停”字警示牌,很是管用。和扎多、程合了影。和程分别握手时候,扎多说:“你的手真凉。”程的手是很凉。过了十来分钟,扎多他们七个进山的人也开车走了。

保护站剩下我一个人。想想,边找些事情作。打扫房间,昨天的雨天让众人在木地板上留下了泥痕。把所有的被子整理了一下,以及高兴房间的碟片。后来天气在五分钟变化,就象内地平原的冬天起雾,刚才还不错的晴天,忽然就起了云雾,很快能见度降到一百米左右。这时间,作了东西吃。后来把垃圾坑整理了一下,其实,按照环保最好原则,应该把生活垃圾带到格尔木去,而不应该在高原上挖坑掩埋。黄瓜在外面叫,竟然把我吓了一跳,灭了房间的灯,拿了头灯出去看,什么都没有,只是风很大,把电视天线锅吹的只摇摆,刚才我还在上面和侧面加了砖头来着。黄瓜竟然卧到门口地毯上了,这样也好,可以某种程度吓吓不速之客。呵呵,我想如果是老程一个人在保护站呆,一定会把姑娘家吓的睡不着觉。

朝西的窗口总是有似乎闪电的声音,我自己在犹豫着是否出去看个究竟。其实,我的心理也有一点不塌实。想想,现在平均二十到四十分钟过车,黑黑的高原之夜,云重压住了繁星,风吹着旗帜和风轮发着怪叫。想想,我怕的不是动物,不是自然,而是人。就象我在登山时候一样,虽然有时一个人,但相对要安稳的多。

下午的黄昏漂亮极了,这个漂亮其实,前些日子,常常有;但是今天一个人。草原的颜色漂亮,没有车过的时候,安静极了。我那时侯,在厕所里蹲坑,打开了门,这真是世界上最为奢侈的厕所。颜色金黄,雪山美丽,小鸟在叫,如果没有车,那就只有鸟鸣和很小的风声。

风是天黑十点以后,开始大的。那时,我在厕所里的心情可以写诗。不过,今天没有写。快八点时候,我到了塔顶。看见路东四只藏羚羊或黄羊;路西三只藏羚羊(我感觉藏羚羊比黄羊胖大些,太远,角看不清楚)。四只藏野驴。今天是安静的一天。

下午来了一拨五道梁部队的,同时还有一个卡车叫两个越野车去各拉丹东的;几个中国人带了三个日本东京某电视台的。他们买了两套书。日本年轻人的英语很差,让人难以沟通。索性最后,拿了笔写中文和英文单词,才沟通一知半解。那个年轻人竟然在2年前在可可西里和野牦牛队呆了一个月。越野车中的一个是北京吉普,上面一个格尔木司机(摄影)和北京中央级外事旅游的人,比很多北京人有着谦逊的口才。和他们聊了很长时间。直到他们车要走的时候,发动一次熄火下来检查。

我问出了我心理下意识的,觉得那个格尔木人似乎就是去年玉珠峰,送老任(老任是我们队伍里反应最厉害的,后来我和周扬晚上把他从BC送到西大滩,第二天早晨返回BC乘坐了当时摄影的这位先生的车)后我们回BC的那位先生。

果然是的。真巧啊!我们又紧紧地握了一次手。

在中午前后,还曾经来了北京两个自驾车的小伙(其中一个在爱立信,爱立信赞助了管理局的车和手机)。人还行。也来了省公安厅的,是五道梁公安局的带的。他们几个一看就是当官的,胖胖的,很有官员“风度”,让我捎话说“省上的什么姓局长来看你们来了(指管理局或野牦牛队的)。这个讨厌黄瓜,无缘无故地叫,外面黑糊糊,害我灭了所有灯,出去看。原来是远处车队过来了。现在风小了,天上繁星显示出来,明亮的很,很近。

九点半左右,一个红色卧铺车停下,一个眼镜红衣少女,拿了一个牛皮小纸箱送过来,说去年八月一个人在这里呆过,见过野牦牛队他们,让她捎礼物过来。

感谢这些热心人。

今天的收获是:

1、安静和美丽的博大:在黄昏。

2、看见布塞湖方向一个科学塔,我估计走6-7公里可以到。这样我在剩余几天可以考虑去那边看,那里也是一个高台子,视野可以看的很远。

7月15日

昨天晚上没有睡好。

晚上11点多的时候,外面很大的风。我开了电脑居室的灯光,在电脑前忙乎。听见风轮和旗帜在风中鼓动;我左手边窗户,一侧头可以顺应过路车的声音看见由暗变亮的灯光。

忽然,一辆车隐约看见红色的类似运输工程车,在旗帜前的路上停了。如果是熟知我们这里的人,会有人下来招呼的。等了几分钟,那辆车也没有见人下来,而且后来那车上的灯光也歇息了。

我于是站起身来,把屋子里灯光关了。拿了头灯走到门口通廊,眼睛过了一会适应了,我没有开我的头灯;不知那辆车是司机困了还是车有些故障。眼睛看仔细时,在公路上有烟头一亮一亮。有时南来北往的车过来,看见似乎是三个人来着,车里一个,路上两个。也没有人下来修车。

不知道为什么?

我黑暗中用螺丝刀开门,因为不想让人看见亮处的我。虽然从理论上没有什么问题,但是历史上也曾经存在,有人晚上打碎保护站玻璃的情况。这个门开了半天没有搞开,这个门关倒是挺容易的。

于是我便放弃了。打开我们这个套间的前门,把鞋带松了重新系成每次脚能一塞就进的情况,穿了抓绒衣躺下了,怀里抱了冰镐。

一夜无事。

高兴他们回来的时候是今天下午六点,早上还稍许有点晴天多云的样子。这种情况就维持到11点多,后来天就阴下来了。后来竟然还丁定点点下了雨。到下午3点以后,直到5点,很大的风,门前地毯吹卷了起来。天线锅响个不停。旗帜、风轮等等,所有能被吹动都在晃一样,黄瓜竟然被吹到了。我赶它回了窝,然后用砖头把洞口堵了,因为风是从东北来的,斜对了它的窝口。

今天来了一个人,因为风雨的关系没有下车。在12点天阴不下雨的是时候,某西宁工行旅游大巴几个人下来在路边匆匆照了相,就走掉。学生们来了,带了他们的一些朝气和没有经验和好奇。对什么都好奇。晚上他们竟然要开会。我搬到了高兴那边去住。晚上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。

六点左右风雨小了,九点西天露出点点太阳白,比较好看。学生们很高兴地去拍,他们连天线锅和黄瓜都要拍。晚上竟然九点半就躺在床上了,因为三个女孩子住在了电脑居室里。没有什么可说的。看了一会斯坦因的“尼雅考古”,挺有意思的。高兴这次采购了大量食品等等,昨天晚饭烧了菜汤。高兴说,吕的脚是天生的。

老程在上午打电话过来说,她已经到了兰州,买好到西安的票,然后回广州等等。

那时的天气,还晴朗。

7月16日

今天早晨8点起来。天晴了。不过今天可能有雨后的水气,所以玉虚峰和玉珠峰看的不是很清楚,北林大的大学生们起早些。然后拖地等等,后来高兴还热了馒头。

看他们的

今天来了铁12局。等等。

管理局的两位过来呆了一下,说,在卓乃湖抓了500张藏羚羊羊皮,我记得上次他们出来是十天以前,所以偷猎者被利用这一段期间,行动的。这次抓了7个人,我现在忘记了。晚上问一下高兴或其他人。

在11点以后,天气开始晴朗的一塌糊涂,那种典型云很白很低,天很蓝很净的样子。林大学生分了工,来作饭等等。中午他们作了面片。

午饭前后,我把“西宁宣言”胡乱翻译完了,感到两年前的那些郑重其事的建议和宣言,对于中国人简直是放屁!而印度人、尼泊尔在这里面依然扮演不光彩的角色。

下午,我到铁塔走了一遭。这是来保护站,体力上付出最大的一次,来回大约在16-17公里之间,单趟是11000步左右,我用我的大鞋数的。

路程中,走了大约5公里,看到左手西南方向500-600外一个狼,那家伙,也看了一会我,后来就朝更远走掉。我犹豫和观望10分钟,直到视野里看不见它,才打消了回保护站的念头。

最后是一个20多度以下的缓坡,上去后,看到一个三角铁架的塔,大约5米高,附近还有一个大半米高的水泥柱子。

看到一共4只羊,黄羊。一只单独的,三只一起,后来两只跑在一起,另外一个到300外的池塘。镜头里看天与地,雪山和白云,漂亮极了。大雪峰?五雪峰?还有玉珠峰和玉虚峰。回来稍微拐了弯路,一个湖里,非常的很多岸的舌头,里面一群野鸭,30来只。附近一个小湖里,可能是一对恋人,看见我来,他们有黄红色衣服,看见我来,飞到大群里去。湖边是泥白色的土岸,我现在终于知道,那时鼠兔的杰作。草原如此,被鼠兔折腾下去,是可怕的。

哪天,格尔木文联的先生说起,各拉丹东,一派唏嘘的言辞。说那里的鼠兔是一大奇观。10年前,那里还是那样的美,水草丰盛,藏羚羊成群成群成群的,现在几乎看不到!

今天是漂亮的一天!今天还来了什么人?台湾一个先生,台大一个教授。没有买什么。

今天晚上注意把林大学生的计划和小记录,参考一下。

颇有思路和价值。

回来不久吃了饭。

然后晚饭后,和不冻泉的队员去追偷猎嫌疑犯。在不冻泉看见,一个偷猎者的吉普车。门上和座位上、窗子上全都是血迹。藏羚羊的血迹。后来沿着不冻泉的路去追。追了10公里,没有发现车的痕迹。偷猎嫌疑犯开了两个三轮农用车。后来回来,在一个小分岔路口,发现痕迹,判断他们后来出去了。后来回到了管理局队员们的不冻泉的帐篷,里面有三个阿坝来的朝圣者。

三个年轻人。一男两女?两男一女?在卓乃湖抓的罪犯,是从新疆方向进来的。卓乃湖那几天哨卡子有人,但是湖面积太大了。抓了7人,4辆车,400多张藏羚羊皮。血迹!那些人真残忍!不过看样子,这些偷猎者在工具和手法上并不是很先进。如果他们有三菱一级别的车,管理局甭指望抓他们了。或者稍微好一点的枪。管理局的车,都是北京吉普车。在草沙地最多就是40公里左右。所以,以前也常常出现,偷猎者如果是好的沙漠王子、牛头等车时候,他们也就没有办法了。

回到我们地方的时候,铁12局的和道班把水送过来,灌了满满一个很大军用气体储水袋。而吕,做事很不成熟,害高兴和我又跑到道班那里。告诉他们明天不用送水了。而道班的说已经给我们这边说了,道班的师傅和铁路的一起把水送过来的。这个吕!

昨天从不冻泉追嫌疑犯的时候,看见一只野驴,在夕阳下有着非常漂亮的剪影。白肚子,黑身子,健美的身材。很好看!

7月17日

早上是多云,偶然有点天露出来。这样的天气可能全天都不好。随便吃一点。

林大学生,去铲煤堆和拾白色垃圾。来了中铁十二局(医务处和救护车),新疆石油报社等。(克拉玛依)。中午吃饭是热了昨天米饭作稀饭。今天想看“平衡”(到时候可以刻一个盘),没有看成。

1点去了7野鸭湖。5点回来。9个人挤在车上,黄瓜在车后。

下了雨,回来时候打雷闪电。到了楚玛尔河边。上一次和仁青、扎巴来的时候,这里还有水的。现在在宽约300米的这边,起码100米看不见了水。在风雨里赶路。有一阵看不见了山。云斜挂在天边。很有意思。雷有时候很近,河边看见似乎是海市蜃楼。在楚玛尔河桥方向出现。好象是露出的白色孤岛,悬浮在兰色的水面上。幻象。云斜挂在天边。闪电天上斜击下来,直刺地面。在晴天的时候,如果天边有黑云,白日里常常看见闪电打击。那就是,我在晴天的夜晚,正空里星光闪闪,而天地接壤处有闪电光华。林大学生们有些问题倒还有些意思。

下午的落日有了红云,很好看。非常好看。干了一些活:拣垃圾、攒煤堆。

7月18日

杨欣刚才打电话上来,说明天高兴大早过去接他。大胡子杨欣说话轻声细气,后来还说一个“好哩”,有些北京人似乎的口禅。今天到现在我作些什么呢?高兴开了车,带了几个人去了盐场。而吕九点过了些就徒步往那边去了,这人!如果有此意志和体力,完全可以在保护站看书或干活。这些活完全可以找出一大堆。

天气晴朗,云又是常见的一团团。现在没有风,风轮在风中安然歇息。门前的旗帜静默着,偶然飘起一个角。“黄瓜”被我赶进窝。

旁边的小河是流向野鸭湖的,阳光这时候还没有过正天中央。小河两岸的泥土反射白白的光。那是鼠兔搞出来的,没有草,只有沙泥,幸亏水还丰富,不然会成为沙滩。野鸭湖的野鸭并不多,我去了那里5-6次。只有最多的一次看到大概10只。2-3次看到5-6只。剩下的几次几乎没有看到一个。到路边太近,野鸭们已经不喜欢去?倒是前天去那个了望铁塔的时候,回来走的那个漂亮的湖边,看到15只左右的。还有一对看象鸳鸯一样漂亮颜色的水鸟,被我惊扰下,回到那些大群里。他们正在那里旖旎,温存。远离了大队。一对新新的恋人。

中午的菜作好时候,吕回来了。我就下了5个人的面条,我对吕的很多有很多“偏颇”。上午的时候,来了青海建银旅行社及其客人,他们的客人是来自广西的老夫妇。老夫妇是一对知识分子的样子。给我们带了两只西瓜。后来还有塔儿寺中国旅行社及其客人。我和他们的副总圈廷认识,这次路过西宁的时候,热情的老圈请了我吃火锅。他和青海登协的高成学六月初到了广州,VEGA、香港坚叔等请他们吃海鲜。我们在一起喝了酒。他们的客人显然是那种年轻人,有着不错专业摄影装备。但似乎更没有那些老知识分子们有着环保和询问的热情。后来还有铁路局两个车:铁路警察,铁路某管理处官员。官员们的样子看起来就知道。

在保护站遇到形形色色的人。最欢迎的是象这次以及上次如仇先生那种人,有知识有修养并且态度谦和。也有很多旅行团的普通发达地区的旅游者。好奇但知识面少。是潜在的人群。还有些自助旅行者,骑车的、摩托车和自架车。这里面什么人都有。心态各一。相对来说素质都比较高一些。还有一些公路、铁路官员等等,很多人一看就有“官员”的风度。对这些人心理最为厌恶,不过在接待方面我们都是一视同仁。还有各种不同的年轻人,尤其年轻大学生们。他们是希望。也有朝圣者,不过一般不太进来。今天倒是来了一个。

那是中午吃完饭后,正在听着音乐写东西呢。忽然间,听见门口有人的声音。过去,是一个康巴汉子一样的人。狼吃人,在三月份曾经吃掉了一个流浪汉。午饭之后,那时侯,刚好高兴也回来。然后我们到五工区去等等。

他们询问和采访,五工区的后面一排房子被铁路12局的租用了。后来到12局附近一个工地,现在除了勘测之外,其他工程上的具体事情还没有开工。工地就是正在盖12局工程所用的房子。工地的大夫说附近有鸟窝,昨天看到,今天也去看了。小鸟4只,还有最后一个没有孵化出来。我们出去找,没有找见。

我们回去洗了澡,在旁边的小河。挺舒服。回来时候,把铁塔的灯修好,还有下面一层的火线和零线包好,以防短路。在铁塔上看见了3-6只黄羊,但可能其中也是2-3只野驴等等。

8点的时候,老程打电话过来。她的签证顺利签通。天快黑,有点变天,小小的雨和风,北大学生来了。忙乎的半天。感到乱乱的。

7月19日
青海省环保局的人来了,两个车,他们说和杨欣还挺熟的。后来又闹哄哄的在外面照相 ,我根本不想。这些天,看的人多了。对于人的好无恶感有了区分。对照相,在心理隐约有了反感的样子。何况对方基本是那种不属于很好感的人。当然,可能要比铁路局或省公安厅路过的大 官感觉要好的多多。我只是不太想出去招呼而已。天气是阴阴的,今天心情不算坏,但也没有张扬的心情。

高兴八点过一点就出去了。我和大家把厨房、厨房储藏室和卧室整理了一下。北大一下来了5个人,如果加上7个人,如果是这样,共16人。今天看见新疆的两篇东西,很是怀念那个地方。忽然想起一个话“想见不如怀念”。

艾斯卡尔和尼雅等处的南疆盗墓活动。艾斯卡尔,我听的最多的时候,是从乌鲁木齐去塔城的时候,坐的那种拼车。司机是个汉族,不过维语说的不错。在北疆的汉人里是比较少见的。我们听了一路艾斯卡尔的歌:灰狼。还有点粗糙,但很有阳刚的野气。等等。我还记得塔城快到的寒带草原。到塔城是刚天黑,大约10点左右,那里 比北京完2小时多点的时差等等。

从塔城出来的时候,坐了华为办事处的车,塔城的边上有很多很大 老柳树。一直我记得。后来我们走了戈壁滩的近路去了克拉玛依。然后,我去了更荒凉的遥 远的黄旗坝。今天还没找到大的事情作。下午把剩下的文章翻译完毕等等。把手头的文本资 料整理一下等等。觉得杨欣找的大学生们太年轻了。应该找有了工作经验后的心态和性格更为完善的一种,如研究生之类。中午我作了饭,几个学生有点反应,北大一个男生和中南民族学院的梅林 。

下午带了梅林去了铁路局的住房工地。梅林在吸氧,我和雁青去看那只黄鸭的小窝。刚刚孵化出来。
好小的鸟儿。而天空中,飞翔的是它们的父母。对我们跑的他们窝很不满。 后来铁路局的大卡车送了我们回来。而那个北大的男生,显然反应很重。晚上吐了。他们还太年轻了。头一天晚上来,睡觉时候就在那里唧唧喳喳说个不停。我不喜欢北大学生,吃饭或者 其他时候,自己不主动饭后洗碗或找事情作。我觉得杨欣实在不应该找这样年轻的学生。很不好 。我都想说他们了。而林大学生的组织观念和勤快程度要好的多。晚上睡的比较早。而吕这几天显然改变了一些,对很多人和事都热心起来。不过,总觉这哥们粘蔫,难受。

看了一 会《青海经济动物志》,长了一点点知识。晚上的饭,我自己和雁青提前吃的方便面,给几个病号作 了蛋羹和面糊糊。

7月20日

杨欣和高兴回来差不多是五点半?带了一个青岛的小伙子?晚饭是杨欣等作的,淡淡的,不好吃。
太阳在今天很好,今天一大早,北大的病号到道班工地那里去 输了盐水。后来几个回来,午饭后去了野鸭湖。其他人今天基本没有出去,两个人在那里下棋。 上午,把最后的东西翻译完毕。不过,北大的女孩子帮我了一些。她挺好。天气在今天真好 。中午下了挂面。北大几个磨磨蹭蹭,令人生气。吃完饭后,也不主动抹桌子和凳子复原。也不主动去洗碗。明天这样,我就要说他们。

上午爬了一会铁塔的侧壁,体验了很久没有的攀爬 的乐趣。有时候有风。今天没有什么好奇心看动物,上塔之后。太少,没有什么可以看的。 杨欣回来了,今天一下保护站一共有17个人。很多的人。和北林大的开玩笑,劝说他们去 拉萨。他们很心动。我这几天还算比较有内容。作饭、整理内务、修理电灯和电路等等。 翻译文章。明天有时间好好把这些天的日记作一下整理。润色一下。杨欣回来的时候 ,不到六点。

吃完饭后,大家看录象《平衡》,我原来看过其中最后一个。让我很激动。我激动地喝了一点酒。林大学生小丹和雁青等对杨欣是非常仰慕,对杨欣又是询问和采访等等。还找我来签名,呵呵。他们的大学生活比我那时侯,还要精彩。在保护站的日子,也大致就十来天了。

7月21日

今天来的人还算比较多。天气好。垃圾坑和埋厕所的赃物。洗床单。中午做面片。高兴把黄瓜扔到水里去洗了个澡。可怜的黄瓜。垃圾坑挖的比较深,到了半永久性冻土地带。快八点时候,上到铁塔,看到两只黄羊和一个野驴。野驴有着漂亮的样子。象那一天在,不冻泉看到的那只。夕阳之下有着很漂亮的剪影。保护站内部的事情是平淡的。而今天还算接待了一些人。今天是琐碎的一天。

下午程来了一个电话。关于K2的事情,不知道今 年能否成行。上午,而林大的学生分批过去了沱沱河。他们在我的胡说下,也决定唐古拉山完毕 之后去拉萨。一群年轻人。挺好。

关于三月份一只狼吃掉乞丐的事情。今天晚上好好 把植物志和动物志里关于我所见到的辑录一次。
下午的时候,走到小河边。天空很蓝。云很白。风有时候大起来,有时候小起来。面前的小湖很清,看得见水里的水草。真安静和博大的天地。我知道,离开这里以后,就不会见到了。我忽然想起很多事情,然后我不想了。那些事情令我迷惘,有点茫然。当我在这里的时候,我很平静。我知道我是谁。一只鸟,在湖上面急速煽动翅膀。在离开水面的十米左右。忽然它直速垂直下降,突然插入水中。
很快的 工夫,它衔了一条小鱼,从水中腾空。漂亮!而今天,那只几乎日日相见的沙狐,也嘴里衔了一 只老鼠。它们今天都有了收获。现在,是每天最漂亮的时候。可可西里的晚唱。太阳照在这片广阔的高原草原上,青黄色在阳光下更多些金色。

林大学生走了,不冻泉的朋友穿了警服和“停”牌 拦车。我们在垃圾坑那里笑了,那哥们,见到大车和破车,牌子举的很高。很威严。如果小车或豪华的领导气派车,他要么不举要么举的那样胆怯和羞涩。《平衡》,我怎么刻盘呢?除非再下一次格尔木?到时候再说吧,月底北京的朋友上来就好说多了。或者让高兴帮我去刻。从保护站走的时候,就可以带走了。

今天是平淡的一天。让我想起来的事情还有什么?雪山?藏羚羊?野牦牛?我还是喜欢这里的生活。
看现在的外面,旗帜和房屋在地面和绿色的草有着间隔的黑影。天快要黑了。

7月22日

今天是干活的一天。把厨房和储藏室等清扫了一遍。 还有垃圾坑继续往下挖了一点。把厨房后面的烂水烂饭盛满的油桶清理了一下。还有配电房 打扫了一下。把黄瓜的狗窝拆掉,在日光取暖板下重新给他作了一个新窝。比原来的大了一倍面 积,豪华的很。对黄瓜来说,这简直是个五星级的狗窝。

今天的来人,是深圳红岭中学老师们; 民俗摄影自架车团;从各拉丹东回来的格尔木文联先生;铁路局员工先后6人。文联的朋友从各拉丹 东出来,满面憔悴。他们运气不好,碰到了几场大雨。这几天卖书的成绩不错。每天都有收获。 看样子,还是方法问题,也有季节的问题。原来放在电脑屋子,很不方便外人义买。搬到餐 厅之后,效果好多了 。另外同时注写几个口号或说明。同时多拿几套书出来,多引导一 下客人。效果就好。今天多了忙乎,看书零星。看到关于杂志上面的关于羌塘的5、6月的 很多野生动物的报告。还有照片,很漂亮。关于巴黎的介绍,那个杂志也有很不错的版面。最让人感到漂亮的是,关于罗布泊和小河遗址。比较有专业性和考古性的东西,很是耐看。杨欣 快五点开车出去,往野鸭湖方向。回来时候,捡到了两个藏羚羊的头骨。回来时候,民俗摄影自 架车的人们到餐厅。买了几本书。忽然间,就有很大的风。很大,这里的天气说变就变。 象姑娘的心。可可西里的天气。终于把黄瓜赶到它的新窝。它可以接受了,如此的好 条件。

昨天晚上,北大学生采访和询问杨欣。杨欣讲了更多的过去的一些事情。以及他的很 多想法。北大学生,还是有点低年级了。干活的一天,实在想不起来更多的思绪。

而今天, 到了塔顶,也就看到两只藏原羚。动物越来越看见少了。下午在塔顶,看见彩虹,伸了一半到地 面。很漂亮。红、黄绿。挂在西南方向,一头接地,一头到天上的云。漂亮。沙 狐,今天又到我们这里。高兴和我担心,它钻进底下储藏室。那里挂了今天新煮的肉。现在 ,天已经黑了。外面似乎没有风。有点云。如果半夜起来,就会看见很亮和很繁华的星星。如果你半夜不起来撒尿,那就看不见。如果你半夜起来专门看星星,那就很厉害,精神可嘉。那 时侯,外面可能会有狼。温度在8-10度左右。虽然天上的星星很漂亮。你看你看,天上的 星星。地上的狼,可能在看你。可可西里的晚上要来临了。

7月23日

现在已经是十点半 不到,今天的天气有一阵阵的风,令人感觉不爽。风似乎把天边的沙土吹了起来,看昆仑山似乎也是有点 朦胧和暗淡。在今天的定期的公路沿线野生动物的考察中,倒还是有些收获,看到总数大约二十多只黄羊 ,也许其中有藏羚羊,但是因为距离远不能分辨清楚;大约有藏野驴10只。这次的公路沿线是昆仑山口到 五道梁,从保护站到昆仑山口这边因为道班和铁路局修的点太多,所以动物少了些;靠近五道梁这边,显 得人迹少和开阔,看见的也多。总体上来说,今天算近十天以来的一个野生动物数量较多的一天。其间, 最为有趣的是,下午在保护站门前,可以看见大约1公里以外的,两对藏原羚或者是藏羚羊的母子,尤其 远远看着小羊的影子,特别可爱。过一会离开母亲很远,又过会去追母亲;而且,两家的母子之间似乎很 密切,小羊之间没有什么隔阂。当然,离开太远,所以在望远镜里看的有点累。

每次我跟客人介绍的 时候,我有时下意识总是有点夸张了这里的野生动物:往往把野牦牛的凶狠、藏羚羊的优美和珍贵、我们 曾经看到的野生动物数量等等,有点夸张,喜欢把动物说的可爱或有趣,把他们的数量悲哀化,把我们看 到的有时夸多有时夸少。因为,我实在也觉得动物的人性之处和可爱。象今天看到离铁塔很近的那只藏原 羚,对人不很怕,尤其它一观一望的样子,然后轻盈的跑开,还有几乎每天来到的那只沙狐,还有那只欧 科的水鸟对人很好奇的样子,让人总要猜测动物对人的心思。动物的心思,我想一定有着有趣的很多东西 。只是,现在,对于绝大多数的这些可爱的精灵,最大已经不是好奇和亲近,而是憎恨和恐惧。如果,动 物,真的也存在憎恨的话。

我想动物一定也存在憎恨,今天下午去的昆仑山口那边,调查沿线路边野 生动物数量的。回来时候,在不冻泉的管理局保护站的点停了一下。那里停了十天以前,管理局刚从卓乃 湖边抓获并拖回来盗猎分子的吉普车。当时一共抓了四辆,一辆扔在湖边,两辆开回格尔木,这辆坏了, 就停靠在帐篷的旁边。车门,车窗玻璃,座位上,等等,满车内外都是干涸的羊毛和血迹,那都是藏羚羊 的血迹。在7月10日左右,他们抓住了从青新或新疆入境偷猎的人,有7个,还有2个跑掉了。大概有8个 枪,4000发子弹等等。

看了这些,心理起着憎恨之情。

今年似乎藏羚羊的数目多了起来。这是 管理局的队员上次从卓乃湖出来之后说的,现在管理局巡山的根本力量还主要是原来野牦牛队的成员等等 。这个时节在卓乃湖边大约有1.5万只藏羚羊,因为产仔以及可能这两年对反偷猎的效果,相对来说,藏 羚羊不象以前那样怕人,他们甚至都可以抱一个小羊羔来照相。

对照藏羚羊的数量,使我想起今天在 “中国国家地理杂志”上看到的文章和图片,作者是从西藏双湖那里到藏北的羌塘保护区的,在那里他也看 见并拍摄了上万只的去产仔的藏羚羊队伍,那是四五月的事情,藏羚羊冬天在青藏高原的稍微南部地区交 配,次年的五月大量群体迁移去北方百公里或几百公里外的北方去产仔。那是,极其壮观的情景。极其壮 观!

我到这里来了之后,看到最大的一群,不过是不到四十只。那是楚玛尔河过了之后,望五道梁再 走十几公里的一个谷地里看到的。

野生动物的数量,已经是一年不如一年了。就拿今天来说,实在有 这样多已经是不容易。野生动物的观察是我们志愿者的工作内容之一,其实,保护站或者说杨欣的绿色江 河组织,针对的不仅是野生动物,也不仅仅是可可西里,而是整个环境和生态,和整个长江源地区。杨欣 这几天来了,和他的交往中,少了过去所想象的豪气或不羁,而更多的是细致严谨、理性和平淡。相对来 说,我更喜欢后者风格的做事。如果,这样的组织和人士更多的话,我想,改善可可西里以及长江源是不 可能的(我认为这个事情在目前中国人手里是不可能的:改善,现在即使作到最好,也只是延缓环境恶化 动物濒危的趋势而已),但可以缓缓恶化的颓势。

比如拿今天的出行来说,早上是我们吃完饭后,下 去五道梁的。沿途人工的痕迹有:2952处是我们保护站,有常住人2-4人;2962处是盐场的烂房子(盐场 在路西3公里处),有常住人大约10人,有盐场和保护站,2983处是楚玛尔河大桥,桥边无人居住。 2985处是修铁路的临时帐篷,大约有人10人左右;2994处有道班,常住5人左右,然后是五道梁3004处 ,一个镇子。沿途的动物就是上面那些,沿途的植被,没有一棵树,我们这里的海拔是4500,五道梁基 本如此,沿途最高大约4600,最低4300。这个季节应该是可可西里最为丰满绿色的季节,但是因为唐古 拉山以北了,所以雨水少,而且一年比一年少,草在我们这里是黄绿色的。楚玛尔河据说这几年甚至有了 断流的现象,楚玛尔河边上的沙化也越来越厉害了。

现在大家的环保意识也比过去好多了,不过中国 的事情,总是先说到头,说了一阵,如果没有什么大灾害或厉害关系,经济投入或行动不会到位。就是这 样。

一个老先生说:“自然灾害?为什么美国、英国不?稍微有个龙卷风,在中国和世界各地就传开 了。单单比较国家的森林覆盖率,和人家比比。如果长江不发洪水,北京不起沙尘暴,国家会禁止在金沙 江流域砍伐森林?国家会不会对山西、内蒙的环保作大投入?美国治理密西西比河,花了50年!美国人花 30年的事情,尤其是需要长期积累性的这种环保的事情,竟然花30年,那中国呢?黄河要花多少年?长 江要花多少年?”

今天来了山西长治的朋友、深圳两个中巴车的旅游的朋友、铁12局的朋友等等,人 们无不对我们说什么赞誉之词;真实的心里,希望能有更多的中国人,多一些地理知识,多一些自然环保 之心,多一些类似韩国式的刚武好胜心:努力、血性和团结,爱国的强烈。

下午的风很大,吃完晚饭 ,上到铁塔,风吹的铁塔顶上的小屋,“咣咣”的响。夕阳是发白的颜色,在最后的坠落中,似乎下降的很 快。一天里,这个时候,是最后应该没有人来的时候。每天里的高峰期,在中午十二点到下午四点左右。 我每天看到那些停下的车,心理都会有种亲切感,虽然个别下来的人,尤其是那些领导模样的人物,会给 人心理不舒服感(但我仍然对每个人热情、客观接待,也许我会有很多误解和误会)。这些下来的人们, 会把杨欣的书和画册、保护站的照相和名声、可可西里和英雄索南达杰、长江源,更多的是环保的下意识 或形而上的概念带回他们生活的地方。

“这里的笑容更亲切……”,完整的东西我忘记了。说是西部的 笑容更加真诚,更亲切;不象内地城市那样压抑,戒备和狭小及委琐。那里很多的爱情是狭小的,很多的 感情的琐碎灰白的,很多的心理是龌龊委琐的,很多生活是可耻和暗淡的。西部的天空是如此蓝和纯净, 连风都有着男子汉的声音,发电的风轮在风中呼呼做响,昆仑的白雪就在天边。湖泊一直到天边去,还有青草。这是可可西里。

“回到这里,就象回到了家一样。”

林大的许刚刚从绿色大卡车下来, 从沱沱河回来,那时,天光已经暗淡。他吃着我们在厨房里给他下的面条,说。

五、六(完)

7月24日

杨欣先生交给我一篇文章的任务,是写一个千字文,从西藏旅游的角度出发,如对于很多人是向往青藏高原去旅游;希望能够突出一个主题是,希望我们的工作能够让更多的人关注生态环境。我今天记日记的同时,希望能够把自己能够先想起来的零碎堆出来,再下来几天再归纳和思考一下。

今天也许是因为阴天,来的人似乎相对少了些。今天人数最多的路过的旅游团,是爱立信地球之友团,其中是爱立信牵头和其四个员工,剩下大多数是北京各媒体的记者和工作人员。管理局的才书记陪了他们过来。记者向来买书的不是很多,所以今天看起来人数虽然很多,但实际上,售出的基本都是明信片和动物图标。

这个月和下个月是到西藏旅游人数最多的两个月,如果从陆路进藏的话,青藏公路相对来说是最多人的一条路。旅游,很多人说中国旅游的最高境界是西藏,那里的高原、人文、宗教文化、雪山等等,无不是迥异与内地的一道奇美的风景。现在旅游人口越来越多,进藏旅游的也越来越多。我还是认为最低层的旅游是那些没有主见没有积累的旅游,也许很多普通的团队旅游是那样的;再高一点是自助旅游;再高一层是探险旅游。不管怎么说,旅游毕竟只是一个个人体验个人感知范畴内的东西,对于普通的旅游道德标准来说,只要能把握能力到达一个地方,尊重当地文化,遵守环保道德,遵守一些社会秩序和准则,就够了。

但是,一个真正的具有人文情怀的旅游者,应该还是记住我们更多的现实。就是,您眼前的这些美好还能保留多少年,您的后代,甚至您再过几年,再来到这个地方,还能看到这些美好吗?美好还会有着曾经让你心动的时刻吗?希望不要留下风沙、尘暴、荒凉,希望那些矫健的羚羊的飞姿还能看得见!

如果写这个文章,有几种思路:

1、 纯意向型的手法(技巧型),没有讨论或者说理等等,基本是是本地生活、风景描述,适当以客观手法记述一些技巧性的事件等等。就是冰山式手法,后来突起一个主题。

2、 描述和介绍性手法(知识型):以知识型的很多资料来悄悄说道理,最后简略要害的说主题。现在偏向于这一个。

3、 大量罗列事实和讨论型,再说理的(议论型,激情型):全篇议论。

现在先试一下第2种,争取3个都写一下。最后在糅合。今天是24日,24-25日写完两个,26-28日修改,竣工。

今天才书记,就是可可西里管理局的才书记,问起杨欣关于玉珠峰的冰川退化问题,现在玉珠峰的退缩是一年10-20米左右。今年沙尘暴在2-3月有多起,有几次,只能有2、3米的能见度。象现在昆仑山的稍微低一点的冰川和雪层,都是沙尘的黑黄色。

我到这里有二十多天了,这里的早晨黄昏,晴天和阴雨,都看到过。夜晚的星星是如此迷人,我每次登到塔顶的时候,眼望可可西里的腹部,心理充满向往。我怎么反映关于这个主题?

很多人都到这里来,说对我们佩服如何如何。感到有点不自在。我并不是其他的心理,只是觉得好象一切很自然。

每一个路过这里的人,真的都希望能够停留一下,不希望您能够作出很怎么着,因为您也不能怎么着。只是希望更多的人知道,如果有条件,那么更能了解一些。旅游不只是单纯美好的东西,应该还有很多的地理、人文和历史的知识,再上升的话,还应该是更多理性和现实和操作的东西。每一个能够到西藏的人,我想最初出发的目的不止是看一下美好,更多的人还是心存了找一个自己共鸣的内心的东西,这个东西也许是感情的,也许是艺术的,也许是知识的;但是,还有一种东西,就是叫做责任感的,包括我在内的很多人很多时候对于这个字讨厌或者心理上不接受,但他确实存在。我相信,这是一个成熟的旅游人,一个还有一些良知的人的良念。那就是环保。这是真正的人文关怀关心自然的结果。

还应该列取很多数据性的东西:如各拉丹东的源头、藏羚羊的知识、珠峰冰川退缩等等的知识来对照环境。但是,往往一个人总要问你如果怎么,他该怎么作?可以通过简单的日常行为来作,如果你是个更不错的人,那么到这里来看吧。

今天的阴天忽然在黄昏时候,在西天晴朗起来。其实大多数时候的黄昏,无论风雨或者晴天,黄昏总要把夕阳挤出来,很漂亮。现在是21:24分,从21:00开始,太阳从银白色,慢慢落下,成为粉红色,天边挤出来了一点微云的晴空,当然有点暗淡,可是少许的云就成为了红色、金黄色等等,最后黑色下来。山也变成了微微的暗金黄色,如果你在山坡,那就是登山者常见的“日照金山”。有一个风轮慢慢的风中旋转。湖边的刻字的学校的石头,在草原、湖、雪山的背景下很有对照性。

美丽的黄昏。如果一对恋爱中的年轻人,走在这里,无疑他们的内心会被虚化和烘托,他们俩会认为这是人世间的杰作,看杰作时候,他们会误会自己的感情也是人世间的杰作。而自然的杰作是永恒的,而人的杰作却往往不是,而是瞬态的。

现在,不知道什么理由,瞬态中生活的人类,嫉妒自然的永恒,他们要破坏这永恒,已经被破坏了。而且,自然的永恒被破坏之后,也成为不了瞬态;仍然是永恒。而新的永恒是可悲的,因为是永恒泯灭代替了永恒的美。

今天来了北京工大的四个学生,三男一女,女孩子是个胖子。他们是跟了爱立信地球之友的几个车上来的。下午也来了铁路局的人们,他们竟然说有狼和狗熊闯进他们那里;担心动物们害他们。唉,如今这世界,哪有狼吃人的,只有人吃狼的份!

上午把废渣煤堆铲到车上,拉到公路上,放到路边,可以作地基用。

下午扎巴等从盐场下来,后来和他们到了不冻泉去。天空里下着雨,走到不冻泉的泉眼,看了一下。真希望下雪,要是下雪,那将有多么的好玩!漂亮!可惜后来没有下,雨也慢慢的间歇的有。湿润的草原上,有很多新盖的房子在路边,那时道班和新修的铁路人要用的。只看见两只野驴在远远的草地上。

昆仑山看不见,在下午,这是比较少见的时候。扎巴他们的车子,保养不好,或者用的太多了,常常望可可西里开,因此车出现可笑的样子,方向盘那里的门快要掉了。有时走快一点,人就会在车里飞起来。青藏公路因为冻土,路过一些年,就会变形,在上面行路的司机很明显的感到这一点。青藏铁路的技术最大难题,就是冻土。他们明年正式动工。

今天的晚饭烧了一个青椒炒肉丝,高兴作的,下了两大碗米饭等等。明天写写文章,抓紧。

今天那只沙狐也来了。

7月25日

上下午和高兴把屋顶漏雨的地方用胶重新搞了一遍。踩死一只鼠兔,给黄瓜喂了。上午老杨带领大家把展览室(餐厅)的玻璃洗了一遍。天气早上晴,但是云很重。下午6点多黑云多起来,天边有打雷闪电。到现在还是阴天。今天来的人少,我和高兴在房顶刷的时候,来了格尔木一个车和北京自家车的2个车。今天人少。刷完胶水,躺在屋顶,中午那一阵晴朗。云白天蓝,看着天空,漂亮宽广博大。今天有热水洗了头和脚,挺好。把东西整理和收拾了一下。

关于文章:从仇老先生的骑车旅游谈起,引申到青藏旅游的几个点,一是常规旅游,如拉萨和他的布达拉宫、日喀则和那个什么寺庙、那木错和念青堂古拉、珠峰等;二是入藏路线的旅游,四条大路;三是自然保护区的旅游,如可可西里、羌塘、大峡谷等;四是极限探险式的,如登山、大峡谷漂流、墨脱、阿里等;五是人文旅游如宗教、民俗和文化等探秘;六是其他:如科考、摄影为主题的等旅游活动。

然后阐述我们这里的典型的青藏高原的样子,景色描述等等。最后简单介绍环保的情况。全篇可以写人物的对话等等。然后以三个老头子为线索,串以其他路过的旅游者的简单描述。

最后回归到个人身份上,以我的口气劝告人们旅游的同时,多了解和关注一下这里的生态。

今天王华里和北京工大的几个到湖边就是野鸭湖去了,后来到了六点他们还没有回来,杨欣开车去接他们。北工大的几个昨天上来,今天又出去,除了那个胖胖的姑娘外。

回来后,除了一个小伙胃口还可以,其余都躺在床上不想起来吃饭。

后来看到一个小伙出了屋子吐了,他们的反应稍微严重些。

今天的早晨和黄昏天气不好,也没有上塔。当然没有看到什么野生动物。

只是沙狐和“黄瓜”的距离很近了,沙狐和小雀鸟经常偷吃“黄瓜”的东西。

这两天的绿色好象浓厚了些,可能是因为几天阴雨的关系。

今天和昨天相对来的人要少。

渐渐的,我以前的一个想法现在也重新浮现起来,和一些有作品或者资金的热心山友,在交通相对的方便的山:如四姑娘山或者博格达等等,建立一个登山探险屋,结合环保等等。因为我个人对于登山仍然存在很大的兴趣,但是环保的内心也比过去能够强烈。相对来说,也是一个乐事。

晚上,北工大的学生们看《平衡》,老杨写自己的东西,高兴很早就睡了。最近这一段来,睡的越来越早,大概十点多就已经睡着。这也挺是个好事情。

在这里生活习惯了,如果不出去,真不知道把身边的什么找出来写写。虽然我知道,我周围几乎所有的景色、生活工作内容都对于绝大多数的内地人是新奇的。

记住:明天一是把文章写出来;二是把关键内容整理一下,润色一下;三是把日常琐琐碎碎都写出来,写长一些,包括背景、风景描写、接待的人的介绍、保护站的位置、随意的旅游者的说话、野生动物的数据资料等等,等等,不要闲麻烦,因为对于外人,所有这些都是新奇的。四是,早晨很早起来,最后一次利用摄象机拍些照片记述一下保护站的内容,留点空间接待和杨欣谈话用,尤其在八月的新来志愿者到达时候等等。

7月26日

早晨想早起拍照和拍录象,6:00闹钟响,发现今天是阴天和有雾。后来高兴,说闹钟响了四次。后来起来吃饭,看样子我和高兴对吕仍然还有偏见,高兴甚至都没有吃他热的馒头。我心里也是如此,希望能稍微对他公正一点看待吧。

上午高兴带了北工大的学生去了5工处,那里是道班和铁路12局1处的点。太阳出来,但是能见度仍然有雾,差。后来到了1处工地,1处医生给北工大的开了药,我和高兴去找那只黄鸭的小鸟,但是没有找见。拿听诊器测了脉搏,是68和60下,因为第2次歇息时间长了。

回来时候,老杨吩咐大家干活,今天除了早晨我自己扫了一下院子及其石子外,基本没有干体力活。老杨带了他们把石条路整理了,拆了部分去厕所的石条普在了去配电房的路上。还用水泥把门前破损的水泥面,整理了一下。

我回来后,基本把明信片的设计样子,上面是12个月,一个月一个杨欣的作品,配上绿色江河标志和藏羚羊等动物图标,思路是日期过后,上面杨欣风景作品可以拆下作明信片用。

这个事情一直忙到下午吃饭。

用PHOTOSHOP,和扫描仪把几个扫描了一下,扫描仪的分辨率不好。这样出来做明信片,总觉有点勉强。

晚饭是混合饭,不好吃。我现在都有点饿了。

而今天,来了铁一院的人,一个说话样子和态度都不错有平和平民气质的领导,他们要去拉萨,这条路都是他们设计。卖了基本画册。这几天,奇怪总是人少呀。

今天晚上忙乎,把杨欣给我的文章任务作完了,明天再做修改和润色。应该是28号就下去了。

我甚至都有点留恋这里的生活了。

程的先生,王效戎打电话过来,说玉树地区靠东面那里地震了。问我们的情况。

也许这几天天气反常就是如此原因,加上今天已经连续好几个阴天了。

王是个热心人,感谢他和老程。

我最喜欢的是前一段尤其,中间老程要走时候,那一段人少清净,有2天竟然只有我1个人。那一段时间,看书和翻译以及整理了一些北林大学生的东西。知识收获和心境处理都不错。

老杨是个很朴实的人,喜欢干活和做事;这一点,我有时候和他相似。

老杨也许少了些幽默,当然他人不错,挺温和。

不过,每次高兴在杨欣吩咐干活时候,就开始,我们作鬼脸。倒是很有趣!

好了,这几天有点忙具体事情,把内心整理和计划中的事情有点耽误。

明天需要把过去几天的计划和其他内容整理一下了。日记也应该改改了。

晚上临睡前,看了一会《中国国家地理杂志》,里面有官样文章,净是瞎说。里面拿出很多知名的科学家,有修铁路的,有作工程勘测的,有环保的,有中科院的,其中有著名的徐凤翔女士。从事林业、自然生态、环保的人们说话谦逊低态,作工程的和铁路系统的人们说话富有政治激情,很他妈的可耻和昧着良心!

到拉萨之后应该找一下季羡林老先生的书,以前读他老人家的书太少,只略微看了几本。现在发现他老人家简直是一个宝贝!从斯坦因、丝绸之路等等,发现他老人家简直渊博和智慧的一塌糊涂。

再见!

7月27日

那个带墨镜的男人,带了一顶白色旅游帽,帽檐上面写了“广东中旅”几个字。这是,一个小个子的瘦男人。杨欣也在外面,游客们在我的眼睛里有9个,一女八男,显然绝大多数是40岁级别的人了。忽然,两个年轻姑娘恍过我的眼,从窗口走过,一个带了眼睛,脖子和肩以及胸,我能看得见,有点瘦弱和矮平。

听不见外面在说什么,半空中的旗帜,一半在卷起来,后上是阴云的天空。杨欣和那些人们,分批次地照着相。一个小伙儿走过来,摆在窗口,带了一个墨镜,梳理他的头;他看不见我,我看得见他。这个北工大学生离开窗口以后,又看见了一辆中巴车,没有下公路,径直从车上下来七八个男女。

又一帮游客来临了。

北工大的两个男生和高兴、王华礼上完了玻璃胶,回到电脑屋拿画册和书。今天上午,售出颇为丰富,这已经是第二次拿画册和书了。

我今天在电脑跟前忙了一天,天气也是在阴沉中度过一天。今天相对来说,是游客旺盛而且售书颇丰的一天,尤其是上午来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的最高级别的官员,铁道部一个退下的副部长和他的同事们,上午过来,一下卖出了七本书。本来,实在也不想在部长印有祝贺申奥的信封上签字,后来还是没有坚持自己原则。

午饭后这两辆旅游中巴车连续到来,上面基本都是广东人。我跑到展厅走了一下,听见了他们的声音。就是在中午吃饭的时候,也从五道梁下来了一个“伊维柯”中巴,上来下来的人说他们全线勘测完了,应该是属于设计范畴的铁一院勘测人员。他们有点不持重和嘈杂,也许刚刚勘测完,人们可能有点兴奋。看样子设计勘测和工程勘测还是分开的,因为我看见属于施工单位的12局也有自己的好几个勘测队。不管这些人们怎么样,我不想搭理他们,我们这时候招呼他们的人多,我就回了电脑屋作Photoshop。再后来,下午还曾经有一个自驾车旅游的北京吉普车,停了半个小时。再到晚饭七点半结束时候,一辆大货车在门前公路上停下来,一个男子拿了一个尼康相机,一个女人穿了northface类的风衣下来,一边拉拉链,一边朝旗杆那里走来。杨欣他们,那时看到车停,已经礼貌的迎出去了。听不见他们说什么,后来应该都到展厅去了。

不知怎么,今天喜欢对那些所有到来的女人们作了一番观看。在电脑里,存了很多MP3的音乐,我还是喜欢那些老歌:齐秦、崔健,还有一些藏族的歌,很好听,比如“在草地上”。一边干活,一边放音乐,这倒是很不错的享受。

天气这样子,这几天,显然没有青藏高原往日的风范。这几天,总是阴阴的,偶然间掉下几滴雨点来。哪象前面的日子,要么晴郎,天蓝云白,原野开阔;要么下雨,风大雨狠,很是刚烈;即使阴天,也总是暴雨似的黑脸,云在风下,有着激烈变化的形状。而这几天,风不大,云死气而低暗。昨天,王效戎打电话来说,杂多县那里地震,有五级多。天气这样,也许真的在地层或天空中,有什么难以排泄的郁闷?就象内地常有的阴沉郁郁的天……上来以后,一直盼望着,有一场夏天的雪。一直没有,一直没有。去年大概此时,和王铁男、杨立群等去了中天山的一号冰川,那里的4500的天格尔峰顶上,看到四周的天山一片洁白。现在的高度,和那个顶峰一样高了。

明天就要下格尔木了,感觉上也不兴奋,最重要的,倒是应该给家里一个电话了。


本贴由小毛驴0024于2001年9月10日在〖深圳磨房〗发表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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